肖爱梅,大冶市刘仁八镇人,爱好文学,钟情于大自然，常写写文字陶情养性。

雪花飘了

肖爱梅

于上班时的凌晨3点多，期待中的雪花才在窗外的桔色灯光里翩翩飞舞，带着梦幻的色彩，似无数从天而降的精灵，在我的窗外，眨着美丽的眼睛。雪落有声，簌簌……而那簌簌的声音，似乎有着万马奔腾的喧嚣，又有着飞虫扇翅的安静。这是一场我们等待了已久的雪。昨天，天空是阴沉沉的，大地仿佛静默，风也似乎没有那么大了，但是空气中充填了更厚重的寒意，大有“山雨欲来”的气势。雪要来的消息在人群里，在朋友圈里反复传递。大家都在等待一场雪。

小时候，信息闭塞，具体哪天下雪，我们是无从得知的，惟有雪籽敲打屋顶和窗户的清脆声响能给人一些预告。只是，雪总是会在某一个不远的早晨，把大地打扮得分外妖娆后等着我们。在清晨母亲的一句“下雪了”的语声中，我满是兴奋地把伸出被子的脖子又缩回被子，等着母亲把火塘的火熊熊地燃起来。小窗外屋檐下的小路上，偶尔有脚步声咚咚咚咚的来了，又远了。早起互打招呼的人一边道着早，一边说:“落雪了，好大的雪！”一想到雪已经在等着了，我就不禁又兴奋起来，忘记了寒冷，一骨碌穿上衣服，打开家门就迫不及待往外冲。哇，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。远山近树，田野房舍鸡鸣狗吠都在雪的覆盖之下，一切变得安静而肃穆。惟村口的池塘，在雪的映衬之下，那汪水更其幽深莫测。站在树下对着树顶大声呼喊，仿佛就惊醒了枝上沉睡的积雪，一些白细的粉末就胆小地洒了下来。依稀的路上，有早行的人留下的脚印，一串串，一串串，洁白无暇地，往远方延伸，似是要去着一个神秘的地方。

而这场期待中的雪，却没有我期待中的气势，下得断断续续，了然无味。天气预报中的大雪纷纷呢？第二天，終于看到雪下得有点模样。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争先恐后飘飞而下，似数不清的梨花在渺渺宇宙里灿然开放，又在山水 风华绝代地无声谢落。世界似是停止了风，雪花也是随意着自己的姿势，飘落，堆集，飘落，堆集……“烟霏霏，雪霏霏，雪向梅花枝上堆”，窗外腊梅清瘦的身影缥缈在纷乱的雪里，我似是嗅到了梅花的暗香，剔透而难以捕捉。然而，这样的雪只下了一会儿就戛然而止。我期待一场大雪，一场能把大地山川厚重掩盖的大雪。

看到朋友圈里的照片，别人天空的雪似乎要下得大些。尤其是那些沐在雪里的照片，让我想着那“风雪归人”的诗句，不禁怦然心动。想来要看一场让人欢喜雀跃的雪，非得要出趟门才行，站在家里的窗前看雪，毕竟觉得这雪下得好像跟自己不甚相关，是看客的感觉。心情于是有点躁动。那一场能把大地万物覆盖的雪，会在远一点的地方吗？可能在某一处山高树密的山野，那雪能白了枝叶覆了草层藏了小径。想着我的心绪也缤纷了起来。

于是，去邂逅一场大雪，在远处的山上，打一把伞。遥望山顶一片白雪皑皑，山脚一处庙宇，白顶红墙的身影被薄雪轻覆的树顶簇拥，像一幅水墨的写意。山路上已无雪的半点痕迹，树冠上的雪也只是薄薄的一层，全然没有磅礴的气势。山上倒是热闹，三三两两的络绎了寻雪探幽之人，在一些残雪的背景里，把自己的身影定格。这个冬天，雪来过这座山，而我们也来到这座山看过一场期待了一冬的雪。一处长棚下，不知是谁燃起的柴火，在风里婀娜了火苗，青色的烟袅袅升起，在树林的上空，成一朵清淡的云，欲走还休，欲走还留，是留恋着这时间无多的残雪吧！嘀嗒嘀嗒，雪化的声音，这是雪的低叹，这声音滴在枝叶上，跌在草丛里，似有似无，时断时续，单调寂寞的短调，却最是动听撩人心神。我在长棚下，听雪离开的声音，等一场雪下，期待一场美丽的琼花能被我深深地凝望。

雪，终是听到了我对她的呼唤。在聆听着雪悄声融化的时候，天空里又开始飘飞了雪花。于是，我离开林木深掩的长棚。雪花簌簌地轻抚着伞面，发出轻微的细响，是精灵轻盈的舞蹈，翩然歇足在我的伞顶上。置身一片雪花织就的世界，无边无际的落花萧萧而下，远处的一切皆隐在飞白里，天辽地远。这是大自然许给冬天最隆重庄严的仪式。旷野里一处古典的建筑，无声地缥缈在雪的幕里。雪飞飞，掩朱门。红红的高柱，红红的灯笼，高阔的红门，凝固在茫茫的雪里，似一个辉煌王朝孤傲的背影在天地静静地思索。门口的一对石狮子，在大片大片飘飞的雪花里，模糊了庄严的身影和表情。铁路旁绿色的铁栅栏子上，妖媚缠绕的枯藤上，星散点缀的小小的*叶上堆积了白的雪花，像镂空的晶莹的雪帘，要绵延千里，同着火车一起在无边无际的雪域里奔跑。古典与现代，在冬天里，各自演绎着与雪的故事。

不知这雪能下多大，能下多久，这些已然不再重要！期待过一场雪，寻找过一场雪的踪迹，看过雪飘雪融，听过雪语，終是没有辜负这季节之约！

在这南国，如果能活一百岁，最多也只能看一百场雪。

本期组稿:周建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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